重溫高尚全演講：創新可以改變全世界

原國家體改委副主任、中國經濟體制改革研究會原會長高尚全同志，因病醫治無效，于二零二一年六月二十七日下午三點零二分在北京協和醫院病逝，享年九十二歲。

2016年底，至頂傳媒主辦的第二屆中國制造千人會，有幸通過中國經濟體制改革研究會產委會邀請到高老，作為主旨演講嘉賓。在會上，高老深刻分析了創新對于國家發展的重要性，其中的要點包括：

三創可以改變中國，第一叫創業，第二叫創新，第三叫創牌。創業是基礎，創新是關鍵，創牌是目標。

經濟在下行的時候，是靠我們的創新，創新可以促進我們經濟的發展，創新可以改變我們的國家，創新在世界范圍內，可以改變世界。

創新如果根據書本上，文件上去創新，那不是真正的創新。

創新還要有先進的文化，就是鼓勵創新。

創新的原動力在哪呢？創新的原動力，在人的自由和全面發展。

圖：第二屆中國制造千人會現場，原國家體改委副主任、中國經濟體制改革研究會原會長高尚全發表主題演講。

附：高尚全在第二屆中國制造千人會上的演講全文：

建國以來，中國制造業有很大的發展，我們現在是制造業大國，在世界制造業比重中已經達到18.5%，美國是17%，所以超過了美國。但是我們制造業大國不等于制造業強國，制造業技術水平、產品開發等跟發達國家還有很大的差距，所以現在我們面臨著很大的挑戰。

為什么是很大的挑戰呢？特朗普上臺以后，第一，他要采取貿易保護主義。第二，減稅，所得稅從35減到15%。第三，總部在美國的世界級公司，利潤回到美國去的稅率是8.5%，這幾條措施以后，人家都在考慮，怎么回流到美國。日本人很敏感，孫正義昨天在網上講，他要投資500億美元。我們知道阿里巴巴在美國上市，孫正義占股32%，所以馬云的錢都給孫正義掙去了?，F在阿里巴巴的錢從32%要減到28%，把這個錢騰出來去投資美國，因為有吸引力啊。這樣一來，不光是美國的制造業要回流，其他國家也會到美國投資。這個趨勢值得我們注意。

我以前講過，三創可以改變中國，第一叫創業，第二叫創新，第三叫創牌。創業是基礎，創新是關鍵，創牌是目標。我們為什么提出創新驅動？為什么創新發展？經濟在下行的時候，是靠我們的創新，創新可以促進我們經濟的發展，創新可以改變我們國家，創新在世界范圍內可以改變世界。

我看了《喬布斯傳》，我也看了《馬斯克傳》，看了以后有啟發。喬布斯是一個創新性人物，他的企業現在變成世界創新領軍的企業，他改變了世界。人家認為喬布斯是個瘋子，恰恰因為他是瘋子，有創新的機制，創新的動力。馬斯克，17歲從南非到了加拿大，18歲到了美國，到了硅谷，后來一面學習，一面創新，他搞互聯網，互聯網賺了錢，第一個互聯網企業賣掉了3億，第二個互聯網企業又賣掉15億，有了15億美元，他用不完，吃不完，但是他還是要創新，他干什么呢？說人類在地球上已經滿了，要移民到火星上去，那怎么上火星呢？搞火箭，火箭對他來說是沒有經驗的，他從世界范圍招聘人才，而且招聘人才的時候，馬斯克親自面試，到底他要一流的人才，而且這個人才是會動手的，不光會動嘴的。我看了《馬斯克傳》以后，他給人家出題目，說人站在地球上，向南走一英國，向西走一英里，再向南走一英里，請問你在哪里？有的說我在北極了，有的說我在南極了，還跟面試者一塊探討。

喬布斯的電腦和手機改變了世界，那么馬斯克的火箭，而且他搞的火箭是能夠回收的，他搞的火箭材料很齊，所以降低了成本，提高了速度。一個是火箭，一個是特斯拉，還有一個新能源。什么叫創新呢？創新是“你做前人沒有做過的事，你說前人沒有說過的話”。

喬布斯在斯坦福大學沒有畢業就出去創業了，后來他成功了，請他到斯坦福大學去演講，演講完以后，年輕的學生給他提兩個問題：第一個問題，我怎么會像你？第二個問題，我怎么會變成你？喬布斯說，異類思維，只有異類思維才能夠創新。

創新如果根據書本、文件去創新，那不是真正的創新。1984年出臺的第一份關于社會主義改革開放的文件，鄧小平同志說，這是馬克思主義跟中國實踐相結合的文件，解釋了什么是社會主義，怎么樣建設社會主義。

老祖宗說要消滅商品生產，結果我們提出社會主義商品經濟，這就是一個大創新，大的理論創新。他說，這個創新過去是不敢說的。小平同志有這樣的思想，1984年就判斷出來，老祖宗沒有說過的話，現在我們可以說。老祖宗怎么說我們怎么做就沒有創新了。

因為馬克思時代還沒有電燈，馬克思如果現在看到互聯網，看到手機，看到電腦，他一定有好多創新。過去說老祖宗沒有說過的話我們不能干，我們在改革過程中發現，股份制到底姓資，還是姓社，有人說姓資，有人說老祖宗沒有說過這個話，我當時是體改委副主任，有人說那就去查吧，老祖宗說過的話，他說假如沒有股份制的話，美國到現在都沒有鐵路了，因為鐵路是單個資本，完成不了這樣的工程，通過股份制集資起來才搞了鐵路。還好老祖宗說過，那老祖宗沒有說過的是不是就不能搞了？小平同志說，老祖宗沒有說過的話，我們說了，這就是創新。

我又想到總書記在哲學社會科學大會上講了，說我們要創新，就是要奇思妙想，無中生有，我們要實現偉大目標，要聚集一切可以聚集的力量，調動一切可以調動的積極因素，如果不創新能實現嗎？

另外我講一個華為創新的案例，我去過三次華為，第一次是1997年，當時有人給中央寫信，說華為姓資不姓社，為什么呢？說國家沒有花錢，他腦子簡單，國家花錢就是社會主義，私人花錢就是資本主義。第二，說他搞了職工持股，因此沒有堅持社會主義方向。那么我參加了十五大報告的起草，我覺得恰恰是我們改革要提倡的，眾人拾柴火焰高嘛，大家來集資，社會把資金調動起來才有力量。說人家姓資不姓社，所以我去調研了。當時深圳書記原來是第二汽車廠的廠長，我跟他很熟的，我說，碰到這個問題我不贊成的，提倡的東西結果姓資了，他說，好我陪你去調研。調研結果，確實是國家沒有投入，華為是任正非兩萬多塊錢起家的，他又搞了職工持股，所以把職工的積極性和企業積極性捆綁在一起了。雖然沒有國家投入，但是企業發展很快，職工也富起來了，經濟發展了，給國家提供了大量的稅收，也解決了大量的就業，這有什么不好呢，真是要提倡的東西。

第二次在?？陂_了兩個會，后來任正非知道了，他派兩個人接我到深圳，約我參加大梅沙論壇，開完會以后把我接到華為去住了。今年又參加了大梅沙論壇，他又把我接去了，今年除了任正非講了，還請華為的科學家，還有華為大學系統給我介紹了，所以從他們介紹當中，我也受益了，華為怎么起來的，怎么創新的。華為的創新靠什么？第一，他有一個理念，他的理念叫做“以奮斗者為本，以客戶為中心”，這樣把職工積極性充分調動起來，把客戶積極性調動起來，客戶原來是甲乙方討價還價的，他們現在強調是利益共同體。華為的職工搞的好不好，你為客戶做了什么事，我想這是他成功的理念。

第二，任正非以身作則，他是兩萬多塊錢起家，現在他在股份里面占多少呢？只占到1.4%，98.6%都是職工持股的，他沒有占大股東。盡管他不當董事長，但他還是威信極高，大家都是聽他的。

第三，去年他們投入了596個億人民幣，利潤多少呢？是458億，稅收多少呢？462億，所以他的投入占銷售收入的15%，所以他有后勁。

第四，他有17萬人，其中3萬多名老外，1萬多名博士生，最近派出2000個在華為工作15年-20年的技術人員/工程師到外面創新。我說，你不培養年輕人？他說，如果年輕人再去培養就晚了，我培養15-20年的，他們馬上就接地氣，馬上就能創新。而且外國科學家在哪里，華為的研究所就到哪里。采取共享，而且尊重科學家，科學家創新的貢獻，這樣科學家很愿意為華為服務。

世界上有人的地方都有華為的設備，在世界上服務30億人，人家認為華為是搞手機的，其實華為20%搞手機，80%是大管道的數據，搞基站，哪里有人，基站就在哪里，這樣通訊就暢通了。

華為跟英國搞了一個研究所，諾貝爾獲得者的研究所和他們合作，石墨烯現在炒的很厲害，但是華為沒有聲音，他干了先說，現在成功了，華為的電池壽命長，效率高，耐熱性強。三星的手機爆炸了，iPhone的手機也不行，結果華為慢慢領先了。他是靠這樣的投入，靠技術和人才，才能夠成為世界上領先的企業。

我想，創新還要有先進的文化，就是鼓勵創新。我們一個河南的科學家到美國留學，在細胞研究上是領先的，結果放棄了美國國籍到了清華大學搞研究，現在當了清華大學副校長。他有一個發明，以色列很重視他，他去領獎，領獎的時候，以色列駐美國的大使說，你們是怎么創新的？以色列總理上小學的時候，他的母親問他，你提出的問題有沒有問倒你老師？第二，你提出的問題，到底有沒有什么影響？所以以色列總理從小就培養這種創新的理念。他講了一個故事說，我是中國的文化，我的小孩回來就問了，你在學校里是不是聽話？因為文化上的差異，也影響了我們的創新。我們小孩子就是培養，小孩聽不聽話，聽話的孩子就是好孩子。那么這樣子的創新動力從哪里來？老師怎么說你就怎么做吧。所以這個文化和先進的文化也有關系。

創新的原動力在什么地方呢？創新的原動力，在人的自由和全面發展。我們科學發展觀講全面發展，我到廣東，那個時候汪洋書記當廣東書記，他讓我去做演講，講完了以后廣東社科院一個領導提出來，他說，我們的科學發展，人的全面發展，全面為什么沒有人的自由？我說，沒有寫上去人的自由，不等于是不要自由。如果人沒有自由，創新從何而來？其實馬克思很重要的一個思想，每個人的自由是一切人自由的重要條件。馬克思提倡自由人的聯合體，這是最大的動力。法律不禁止的都可以干，這樣才有創新的動力，創新的范圍。技術創新是關鍵，理論創新是先導，制度創新是保障。

我就講這么幾個觀念，講的對不對，請大家批評指正，謝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