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大多數人還沉浸在新年伊始時的喜悅中時,22歲的Edward Tian(下稱“愛德華”)正坐在屏幕前狂熱開發一款應用程序,這款軟件所要對抗的,正是名為ChatGPT的強大新型AI工具。
鑒于其廣泛的出圈效應,相信很多人已經聽說過ChatGPT的大名。這是一個由機器學習支持的交互式聊天機器人,該技術基本已經吃透了整個互聯網上的素材,閱讀過人類的全部成果,并學習其中的語言模式。用戶只要給它一段提示,ChatGPT就能完成各種各樣的任務:以特定風格寫個故事,回答一個問題,解釋一個概念,寫篇電子郵件甚至是大學論文。沒錯,只要幾秒鐘,它就能輸出順暢連貫、與人類作品幾乎無異的文本。
愛德華表示,“我認為AI技術的拐點已經到來。這項技術令人難以置信,我相信它代表著未來。但與此同時,我們也如同打開了潘多拉魔盒,必須有安全措施保證人們負責任地使用它。”
愛德華是普林斯頓大學的一名大四學生,主修計算機科學、輔修新聞學。而在最近,他稀松平常的生活卻迎來了巨變。隨著軟件開發的推進,他受到了全球風險投資公司、教育機構以及無數媒體的關注。
過去幾年來,愛德華一直在研究GPT-3這套AI系統——GPT-3是ChatGPT的前身,用戶友好度較差,而且需要付費使用,所以距離一般公眾比較遠。作為今年秋季學期內容的一部分,愛德華在普林斯頓自然語言處理實驗室工作期間,認真研究了如何對AI系統編寫的文本做檢測和判斷。
隨著學期結束,GPT-3等AI工具的締造者OpenAI向公眾免費開放了ChatGPT。對于體驗過ChatGPT威能的幾百萬用戶來說,整個交互體驗就如同開啟了通往未來的大門——不久之前還只屬于科幻小說的情節,如今已經實實在在躍動于眼前的屏幕上。
盡管親自參與過AI研究,但愛德華跟其他用戶一樣,也對ChatGPT的強大功能感到震驚。他和朋友們甚至用ChatGPT創作詩歌和說唱歌詞,而且“效果非常好。”學校里,幾乎每個人都在討論這項新技術的卓越超凡。雖然它生成的文本高度公式化,內容也并不永遠準確,但這絕對代表著一場革命的開端。
而對不少用戶來說,這股新鮮勁很快就轉化成了恐慌。強AI的發展成熟會消滅多少工作崗位?這會助長惡意行為,并進一步腐蝕我們的公共話語嗎?這會給人類的教育制度帶來怎樣的沖擊?當AI繼續保持這樣的指數級發展速度,讓輸出文本的質量不斷提升,未來的學生們還有必要寫論文嗎?
作者Stephen Marche上個月在《大西洋月刊》撰文,宣稱“大學論文已死”,并將ChatGPT和AI革命描述為人文學科生存危機的一部分。文章認為,“論文,尤其是本科論文,是幾代人的人文教育學的中心。而這種我們教授孩子如何研究、思考和寫作的考察形式,即將被徹底顛覆。”
向機器發起挑戰
秋季學期結束之后,愛德華回到了多倫多的家中度假。他跟家人郊游,在家里追劇,但這些都沒法讓他擺脫AI快速發展帶來的危機感和壓迫感。
之后他有了主意。如果能用過去幾年在學校里學到的知識,幫助公眾們識別出哪些東西是由機器生成的,結果又會如何?
愛德華已經具備了開發此類程序的專業知識。頗為諷刺的是,幫助他完成開發的GitHub CoPilot軟件就是由GPT-3提供支持。在這樣的高效開發環境下,他在三天之內就完成了軟件構建,證明GitHub CoPilot確實能夠大大提高開發效率。
1月2日,愛德華發布了這款應用程序,并將其命名為GPTZero。其本質就是讓ChatGPT自己對抗自己,檢查AI系統在特定文本中是“零參與還是大量參與”。
當晚,愛德華上床睡覺時,對自己的這款應用程序并沒抱太大希望。“我就是把它發布了出去,估計能有幾十人愿意嘗試吧。反正我也沒多想。”
第二天醒來,他的手機爆炸了。他看到來自世界各地無數記者、高校、教師的短信和郵件。托管這款應用程序的免費平臺因為流量過大而陷入崩潰。面對暴漲的人氣和洶涌而來的好評,該平臺決定迅速擴大對該應用的支持力度。
反抗全面標志化
愛德華坦言,他開發GPTZero,主要出于幾個動機:首先就是透明度,他認為“我們有權知道什么是人寫的,什么是機器寫的。”
遵循這個思路,GPTZero的一大典型應用,就是幫教師們確定學生的論文是不是由ChatGPT代筆,“這個問題目前困擾著世界各地的老師。”
但也有些人并不在乎,有人直接照搬ChatGPT產出內容的問題。本月早些時候,風險投資家兼互聯網先驅Marc Andreessen在Twitter上寫道,“ChatGPT剽竊壓根就不是什么大問題。如果寫的東西都不如一臺機器,那你還寫個什么勁?”
OpenAI的早期聯合創始人之一馬斯克最近也發推文,回應了多所學校管控ChatGPT剽竊行為的消息,“這代表著新的世界,再見了作業!”
這話說得當然有點粗暴,但我們似乎確實邁入了新的紀元?,F在的我們需要重新評估整個教育體系及其價值,至少是關于寫作的教育方式。
隨著手機的出現,很多人快速丟掉了記憶大量電話號碼的能力。通過把這項任務轉交給機器,我們越來越習慣靠手機存儲和撥打電話。有人覺得這是好事,幫我們釋放出寶貴的腦力,思考更重要的問題;但也有人認為這是種反進化,是對心智能力的削弱,導致人們沒了手機就寸步難行。
如今,人類似乎面臨著更加依賴機器的前景。也許在下一個世代,大多數人不再具備良好的寫作能力。到那時,我們的所有書面交流也許都像一張華貴的賀卡——沒有創造力、沒有個性,也沒有想法、情感或特質,所有內容都是印好的,精美且統一。這,就是所謂全面標志化!
但當我們遞出這樣的賀卡時,至少是有明確過程和載體的。而如果用ChatGPT給朋友寫道賀信或道歉信,對方甚至感受不到這其實是機器快速輸出的產物。
于是,愛德華為自己的應用程序設想了另一項用途:識別并激勵人類的原創寫作熱情。“如果我們不在課堂上傳授寫作,那就會失去這種熱情。人類的寫作可以如此美妙,其中某些方面永遠不該被計算機所取代。如果每個人都習慣于依賴ChatGPT,那這種美好將徹底消失。”
愛德華并不是想阻止AI技術的發展,他認為AI的發展不可阻擋。他也反對紐約市公立學校那種粗暴的、對于ChatGPT的全面禁止。他堅信,學生們總會找到使用這項技術的辦法。最重要的,是讓新一代學生學著用它、用好它。孩子們需要了解席卷整個世界的技術變革。“我們不能盲目走入那個未來,最重要的是以明確規劃的路線走進去。”
談到大學畢業后的計劃,愛德華表示對新應用程序充滿期待,打算把它打造成更好、更準確的產品。“現在,我們的團隊只有我自己和幾位大學好友,他們前幾天剛剛加入。我們需要聽取更多來自教師和教育隊伍的聲音。”
所以如果你遇到了一些疑似機器生成的文本,不妨用愛德華的應用程序檢測一下看看
GPTZero.me,訪問這個網址就能使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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